撰文/摄影 林海伦
宁波海曙龙观乡正在与国家生态环境部合作，创建国内首个“中国生物多样性示范小镇”。受到龙观乡相关领导的邀请，我开始对龙观乡原生态最好的五龙潭峡谷进行初步考察，我发现五龙潭景区是个蕨类植物的天堂，蕨类品种十分丰富。
五龙潭景区（源于网络）
2022年新年伊始，正值隆冬时节，当我来到五龙潭峡谷中，被林子下一丛丛鲜绿葱笼的蕨类植物所吸引。这个季节，多数草木都已枯萎或凋零，唯有蕨类植物一枝独秀！那么我就从调查蕨类的种类开始吧。
在多数人的印象中，这类不会开花的草本植物，都是用孢子来繁殖的植物类群应该算是一类低等植物吧。其实，在植物分类学中它们也是归属到高等植物类群的，甚至连低矮的苔藓也是高等植物的成员之一，只是蕨类植物出现的地质年代比种子植物要早得多。
距今1.5亿年前的侏罗纪是恐龙的黄金时代，那时地球上的植物就是以蕨类植物为主的，只是后来种子植物异军突起，蕨类植物才把主舞台给让出来了。
蕨类植物
最早的蕨类出现于距今3.5亿年前的泥盆纪。不过尽管起源十分古老，蕨类植物一直也在不断地演进着，丝毫没有要走向灭绝的倾向。相反它们表现出超凡的适应性，尤其在许多种子植物无法生长的地方，它们总是欣欣向荣地繁衍生息，占据着独特的生态位，是地球生态系统中的重要成员。
我发现蕨类植物多数是种常绿的草本，它们的抗寒、耐旱和耐阴能力超强。在种子植物独霸天下的时代，它们巧妙地利用其落叶的空档期充分享受冬季温暖的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同时它们又借用大树的遮荫作用，布局占居林下阴湿的环境。
有的蕨类植物对岩壁环境情有独钟，虽然生境恶劣，却是与世无争，甚至被最为进化的兰科植物所模仿。然而兰科植物只是东施效颦，生存能力远不及蕨类的顽强，往往成为濒危物种，蕨类植物似乎在笑着说：“哥总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据宁波市林业部门最新的调查显示，宁波境内共有蕨类植物39科、220多种。其中，松叶蕨、中华水韭和心脏叶瓶尔小草，这三种为3亿年前的“活化石”。松叶蕨还是目前公认的世界上最古老的维管植物种类。
五龙潭环境适宜蕨类生长五龙潭景区位于四明山脉的边缘地带，是个典型的深山峡谷生境，坡陡谷深，形成一个类似大型天坑一般的封闭环境。谷地内光照条件差，湿度较大，同时冷空气不易抵达，非常适合各种蕨类植物的生长，在许多岩壁上蕨类植物成片生长，给冬日的峡谷营造出一种春意盎然的气息来。
上为水龙骨，下为江南星蕨等多种蕨类
水龙骨科的蕨类数量最多据首次粗略的调查，我发现这里最多的蕨类植物是水龙骨科的种类：水龙骨、江南星蕨、攀援星蕨、石韦、庐山石韦、相异石韦、盾蕨、线蕨，还有一种是较为罕见的宽羽线蕨。据《宁波珍稀植物》记载，五龙潭还有一种叫“常春藤星蕨”的珍稀种类，目前在宁波境内仅见于五龙潭，但我一直没有遇见此物，相信不久就能看到其真容。
1.水龙骨（水龙骨科），是一种攀附在石壁上的常绿岩生蕨类。
水龙骨
2.江南星蕨（水龙骨科），一种岩生植物，为单叶型常绿蕨类，非常适合盆栽观赏。
江南星蕨
江南星蕨
3.攀援星蕨（水龙骨科），与江南星蕨同属，但多数能在树杆上攀援生长。
攀援星蕨的叶背孢子囊群，似星点状布满叶背，根茎横走。
攀援星蕨叶背特写
攀援星蕨的叶背孢子囊群特写，无囊群盖，囊群内含有大量细小的孢子。
攀援星蕨的叶背孢子囊群
4.石韦（水龙骨科），名字中有“石”字，表明其仅会生长在岩石表面，石韦的叶片是中药石韦来源之一。
石韦
5.庐山石韦（水龙骨科），叶片高大呈丛生状，庐山石韦的叶片也是中药石韦的来源之一。
庐山石韦
庐山石韦同样生长在岩石或树杆上。
6.相异石韦（水龙骨科），一种非常罕见的石韦属种类，株型较小，十分低调，只生长在岩壁上。
相异石韦
相异石韦叶背特写，孢子囊群布满叶背。
相异石韦叶背特写
相异石韦叶背显微镜下观察，孢子囊群上布满星状毛，无囊群盖。
显微镜下观察相异石韦叶背
7.瓦韦（水龙骨科），一种极为常见的小型蕨类植物，多数生长在岩壁上或树杆上，宁波市区也有分布.
瓦韦
看瓦韦叶背，孢子囊群圆形，常为7-8个，因此又叫“七星剑”，全草可入药。
瓦韦叶背特写
瓦韦叶背显微镜下观察，孢子囊群圆形，无囊群盖，这是水龙骨科的共有特点。
显微镜下的瓦韦叶背
8.盾蕨（水龙骨科），叶片高大美观，侧脉密集显著，是理想的盆栽观赏蕨类。
盾蕨
9.抱石莲（水龙骨科），从其名称上可以看出，又是一种喜欢生长在岩石上的小型蕨类植物。
抱石莲
10.线蕨（水龙骨科），也特别喜欢生长在阴湿的岩石环境中，叶片一回羽状，外观非常清新雅致。
线蕨
线蕨叶背特写，孢子囊群呈线形
11.宽羽线蕨（水龙骨科），叶片一回羽状，外观非常清新雅致，一种珍稀蕨类。
宽羽线蕨
除了水龙骨科的众多蕨类，其它种类较多的科还有铁角蕨科、鳞毛蕨科和蹄盖蕨科等。有狭翅铁角蕨、闽浙铁角蕨、华南铁角蕨、铁角蕨和骨碎补铁角蕨等，其中狭翅铁角蕨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它是种莲座状的植株，叶片挺拔精神，是宁波铁角蕨属中植株最为高大的种类，非常适合盆栽观赏。
铁角蕨科1.铁角蕨（铁角蕨科），喜欢生长在阴湿的岩洞内。
铁角蕨
2.狭翅铁角蕨（铁角蕨科），宁波铁角蕨属中植株最高大的种类，颇具观赏价值。
狭翅铁角蕨
狭翅铁角蕨是宁波铁角蕨属中植株最高大的种类，多生长在岩壁环境中。
狭翅铁角蕨叶背的孢子囊群呈线形，容易辨认。
狭翅铁角蕨叶背特写
狭翅铁角蕨叶背显微镜下观察，孢子囊群呈线形，囊群盖开向上方。
显微镜下狭翅铁角蕨叶背
狭翅铁角蕨叶片正面放大图，叶脉两叉分枝，在近叶缘处变成一个腺体状的凹陷。
狭翅铁角蕨叶片正面放大
3.闽浙铁角蕨（铁角蕨科），较少见的岩生蕨类。
闽浙铁角蕨
蹄盖蕨科1.耳羽短肠蕨（蹄盖蕨科），又名耳羽双盖蕨，叶面的脉纹下凹，特别纤细精致。
耳羽短肠蕨
耳羽短肠蕨背面，孢子囊群呈粗线形，略呈弯弓状
2.假双盖蕨（蹄盖蕨科），一种地生的单叶蕨类，往往成片生长在阴湿的沟谷中。
假双盖蕨
假双盖蕨叶片特写，叶背的孢子囊群呈线形，单生或有时双生
鳞毛蕨科1.棕鳞耳蕨（鳞毛蕨科），典型呈莲座状的蕨类植物，叶柄上红棕色大鳞片发达，观赏价值较高。
棕鳞耳蕨
2.贯众（鳞毛蕨科），喜欢生长在阴湿的岩石周围。
贯众
贯众叶片对光特写，叶脉联结成网状，这是贯众属的鉴别特点。
贯众叶片对光特写
贯众的叶脉联结成网状，与鞭叶蕨的叶脉不结成网状相区别。
贯众叶片对光特写
鞭叶蕨（鳞毛蕨科）叶片对光特写，叶脉是不联结成网状的。
鞭叶蕨叶片对光特写
鞭叶蕨叶片背面特写，叶脉不联结成网状，而是呈开放分离的。
鞭叶蕨叶片背面特写
3.镰羽贯众（鳞毛蕨科），植株呈莲座状。
镰羽贯众
镰羽贯众叶背特写，孢子囊群的分布特征
镰羽贯众叶片正面特写
裸子蕨科凤丫蕨（裸子蕨科），叶片较宽大的地生蕨类，十分适合林下栽培观赏的蕨类植物。
凤丫蕨
叶背特写，孢子囊群沿着小脉分布，无囊群盖，很有识别度。
凤丫蕨叶背特写
凤丫蕨叶背显微镜下观察，孢子囊群沿着小脉分布，无囊群盖，很有识别度。
显微镜下观察凤丫蕨叶背
金星蕨科1.渐尖毛蕨（金星蕨科），是这个科的代表种类。
渐尖毛蕨
渐尖毛蕨叶片为两回羽状
渐尖毛蕨叶背特写，孢子囊群很有规律地布满叶背，囊群盖大，密生柔毛。
渐尖毛蕨叶背特写
2.延羽卵果蕨（金星蕨科），喜欢生长在阴湿的林下环境中。
延羽卵果蕨
延羽卵果蕨叶片特写，在叶轴上羽片之间有三角形翅相连接，由此得名。
延羽卵果蕨叶片特写
乌毛蕨科狗脊（乌毛蕨科），宁波境内分布最为广泛的蕨类植物，多数生长在林下环境中，根茎是中药贯众来源之一，具清热解毒的功效。
狗脊
狗脊叶背特写，孢子囊群线形沿中脉平行分布，特别有个性。
狗脊叶背特写
里白科里白（里白科），植株高可达5米，时常连片生长在树林下，是一种十分霸道的蕨类。
里白
阴地蕨科阴地蕨（阴地蕨科），一种较为古老类型的蕨类，全草是中药“小春花”，有清热解毒、润肺止咳的功效。
阴地蕨
卷柏科1.卷柏（卷柏科），又名九死还魂草，只生长在岩石上，全草是著名的中药材，有破血、止血、祛痰通经的功效。
卷柏
2.江南卷柏（卷柏科），全草是中药“岩柏草”，一种十分常见的蕨类植物。
江南卷柏
中国蕨科野雉尾（中国蕨科），叶片四回羽状分裂，全草入药，有解毒镇痛、收敛止血的功效
野雉尾
野雉尾叶片特写，叶片四回羽状分裂，全草入药，有解毒镇痛、收敛止血的功效。
野雉尾叶片特写
紫萁科紫萁（紫萁科），冬季地上部分枯死，是少有的非常绿蕨类植物，根茎也是中药“贯众”的来源之一。
紫萁
鳞始蕨科乌蕨（鳞始蕨科）,又名乌韭，全草入药，粉末是止血良药。
乌蕨
乌蕨叶背特写，孢子囊群着生在叶片边缘，囊群盖半杯形开向叶缘。
乌蕨叶背特写
蕨类植物是园林观赏植物的新宠，它们植株紧凑、叶形优雅，具有四季常绿的观赏优势，病虫害较少，适应性强，对肥水的要求低，特别适合在居家和办公室光线较弱的环境中生长。
宁波乡土蕨类研究成果近年来，我重点对野外遇见的一些乡土蕨类进行盆栽试验，涉及的种类有江南星蕨、长生铁角蕨、槲蕨、圆盖阴石蕨、肾蕨、扇叶铁线蕨、华东阴地蕨、刺齿凤尾蕨、井栏边草等，多数种类具有良好的盆栽适应性和观赏价值。
蕨类植物的鉴定与种子植物的鉴定方法有些不同，因为这是一类孢子植物，没有可供鉴别的花果特征。我通常将采集到的标本首先确定其归属的科，这时主要的鉴别依据是其孢子囊群的一些特点，比如囊群的形状、着生位置，有无囊群盖等，鳞片和毛茸的各种情况也是重要的鉴定特征。好在蕨类植物的种类并不太多，花些时间下去，种类的鉴定问题还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五龙潭的蕨类植物是宁波蕨类植物的一个缩影，具体种类详见图片标注的名称。冬季其它植物都处于隐身状态，蕨类植物则是冬日里的“时令花卉”，虽然它们没有艳丽的花朵，却有一身清秀翠绿的身姿，带给我们一种春日里才有的生命活力的气息。
许多蕨类植物还是著名的传统中药材，比如卷柏、江南卷柏、江南星蕨、瓦韦、石韦、庐山石韦、水龙骨、槲蕨、乌蕨、抱石莲、圆盖阴石蕨、狗脊贯众、紫萁贯众等等，它们全身都是宝。
2022年1月7日
作者简介：林海伦，宁波市药品检验所主任中药师，30多年来一直关注研究宁波的乡土动植物资源，发现过大量珍稀物种，并长期致力于科普宣传工作。